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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:善惡到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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驚不驚喜,意不意外

“我有心引你入門, 送你去九重天上,你願不願意?”

“……”

舒鳧閱文無數,見過的套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。不過,這位曇華真人收個徒搞得像求婚現場一樣, 就連她也忍不住虎軀一震, 條件反射地回答道——

“——如果我不願意呢?”

饒是江雪聲騷得天賦異稟, 聽見這句話也不由地怔了一怔。

啊?

這種場景, 這種鋪墊, 一般會有人說“不願意”嗎?

當然, 舒鳧不是一般人, 江雪聲也不是。

面對這種意料之外的展開, 他臉上絲毫不見尷尬、迷茫或失望之色, 就連嘴角完美的弧度也沒有坍塌半分,維持著溫和笑意緩緩道:“那也沒什麽。如果道友拜我為師,便是我搖光峰弟子, 我可以名正言順地蕩平齊家。若是道友不願……”

他目光一轉,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齊三爺:“我便名不正言不順地蕩平齊家。”

齊三爺:?????

江雪聲:“世人都喜歡講道理, 凡事講究‘師出有名’。我這個人性情隨和,心情好的時候, 也願意配合著講一講。不過, 我其實並不是一個很講理的人——我潛心修煉, 本就是為了縱橫世間,為所欲為, 不是為了跟人講道理的。”

舒鳧:“……我看出來了。”

曇華真人喜怒無常、秉性乖張, 這一次她算是360度無死角地切身體會到了。

對此, 她的感想仍然是——

好勁爆,我喜歡!

萬萬沒想到, 在這樣一個傻逼遍地走、女主慘如狗的世界,在原著從未提及的地方,竟然盛開著這麽一朵遺世獨立的奇葩!

他不僅自己奇葩,還澆灌了許多柳如漪一樣的小奇葩!

真是太棒了!突然有一種找到組織的感覺呢!

“抱歉,剛才我是開玩笑的。”

舒鳧果斷地伸出手去,卻沒有將手疊放在江雪聲掌心,而是一把握住他整只手,像是老同志見面一樣用力地上下搖晃:

“那以後就麻煩您了!江老師,多關照啊!”

江雪聲:“……”

這個小徒弟還真是……相當的別具一格。

就這樣,別具一格的“師徒”現場達成一致,舒鳧半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,一屁股坐在江雪聲鄰座,轉頭向齊三爺望去:“三叔,好久不見啊。我是若水,您還記得我嗎?”

根據原主的記憶,齊三爺與姜家來往頻繁,和姜若水也打過幾次照面。姜若水是齊玉軒的未婚妻,齊三爺未來的侄媳婦,平日裏都會規規矩矩地稱呼他一聲“三叔”,齊三爺也會親切地叫她一聲“若水侄女”。

既然眾人齊聚一堂,舒鳧索性做戲做全套,一心一意扮演好姜若水的角色,將這潭水攪和得更渾一點。

這些人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如何謀害童瑤,又放話說要迎娶童瑤的女兒,將遺產據為己有。謀財害命兩不誤,就連殺妻騙保的渣男也要甘拜下風。

但他們怎麽也想不到,“童瑤的女兒”竟然坐在房梁上,將他們的如意算盤聽了個清清楚楚。

舒鳧:驚不驚喜,意不意外?

這一下不僅是齊三爺大驚失色,就連淡定自若的淩奚月也皺了眉頭:“你是……姜家的大小姐,姜若水?”

“錯了。”

舒鳧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,“姜家只有一位小姐,就是楚簫的女兒姜寶珠。這樣一對天造地設、舉世無雙的父母,我福薄,實在消受不起。”

渣得天造地設,賤得舉世無雙。但願他們舉案齊眉,天長地久,千萬不要再禍害旁人。

齊三爺目光游移,顯然正在瘋狂地尋找借口:“若水侄女,你可能對三叔有些誤會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……”

舒鳧淡淡瞥他一眼:“不是我想的那樣,莫非是您說的那樣?您方才親口說,您奉淩霄城大公子之命,設計害死了我的母親,還有童氏一族幾十口人。童家落到如今地步,可都要拜您所賜啊。”

齊三爺臉色鐵青,但礙於曇華真人在場,也不敢貿然反駁或者發難,額角冷汗涔涔:“侄女啊,三叔也是奉命行事。你是不知道,淩霄城的大公子素來說一不二,他說要給你母親一個教訓,就算不是我,也有旁人替他下手……”

“所以呢?”

舒鳧故作詫異地瞪大眼睛,“他養了其他的狗,您就不是狗了嗎?不見得吧。我看您咬人咬得挺歡實,做狗很開心嘛。”

這話委實說得不好聽,齊三爺一口老血哽在喉頭,不敢相信她就是那個怯生生的姜若水:“你,你……”

鏘啷!

舒鳧無心與他周旋,拇指抵在劍柄上輕輕一推,清亮的金鐵摩擦之聲響徹全場,連帶著她的話音也帶上了幾分冷銳。

她沈聲道:“侄女胸無大志,沒什麽旁的目的,不過是討個‘公道’而已。孤光劍在我手上,三叔想要,盡管來取便是。”

齊三爺哪裏敢要,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,假裝今晚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。

但他不敢要,別人卻不會輕易放過他。就在他盤算如何應付姜若水之際,只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,來人還未到門口,一道洪鐘般飽含怒氣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:

“不錯,是該有個公道!”

聽見這道嗓音的一瞬間,齊三爺心神巨震,險些站立不穩——那不是別人,正是他嫡親大哥,齊氏族長齊鋒的聲音!

齊鋒醉心劍術,沈迷練功,一年閉關364天,又對自己的手足十分信任,便將族中事務都交由“能幹的弟弟”打理。

齊三爺一手遮天太久,早已將齊家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,將大哥視為一個充門面的花瓶,卻從未想到花瓶也有爆發的一天。

齊三爺工於心計,疏於修為,要是真刀真槍地和大哥動起手來,還不被暴怒的大哥打斷狗腿,打爆狗頭?

另一邊淩奚月見勢不妙,掌心捏了個傳送符,暗搓搓地準備跑路。

唯有崆峒長老一生無恥,臉皮厚得像坦克,鎮定自若地沖齊三爺遞了個眼色:怕什麽?他們空口無憑,你抵死不認,你哥還能聽信外人不成?

齊鋒脾氣火爆,也不等人應答,自己一陣風似的卷了進來,怒喝道:“老三,姜小姐說的可是實情?你當真與淩霄城同流合汙,為了一己之私,罔顧人命,謀害童氏一門?!”

齊三爺顫巍巍道:“大哥,我……”

齊鋒又是雷霆似的一聲暴喝:“不要叫我大哥!我只問你,是或不是?”

“我……”

齊三爺頭皮發麻,迎上崆峒長老陰惻惻的眼神,終究還是一咬牙道:“不是。我不知哪裏得罪了姜小姐,她竟然與曇華真人一同,刻意構陷於我和淩霄城。崆峒長老與我是多年好友,今日我們只為敘舊,並未談及其他,淩二公子也可以作證。”

崆峒長老配合地冷笑一聲:“江曇狂妄無狀,與老夫素有齟齬。如今他有意羅織罪名,構陷於我,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。”

淩奚月皺了皺鼻子,仿佛很看不上他們這種做派,但出於立場原因,還是象征性地附和了一句:“淩霄城樹大招風,樹敵無數,遭人誣陷也是常有的事。這一次,是我們連累齊三爺了。”

齊三爺見兩人都為自己撐腰,軟塌的腰板逐漸挺直,越發振振有詞起來,竟然真有幾分據理力爭的架勢。

為了追求演技的真實性,他甚至還轉向舒鳧,痛心疾首地訓斥道:“若水侄女,你究竟受了誰的指使,為何要這樣陷害三叔?!”

舒鳧知道,他是在刻意激怒自己,想要讓自己悲憤、失態、歇斯底裏,並將其歸結為“陷害不成,惱羞成怒”,以此在大哥面前證明自己的無辜。

遺憾的是,這一次他註定要失望了。

舒鳧心平氣和地倚靠在椅背上,豎起指尖,向頭頂遙遙一指:“朗朗乾坤是我主使,昭昭日月為我撐腰。三叔,您要與青天白日叫板嗎?”

齊三爺:“……”

這話他真的沒法接!

舒鳧在裝逼一道上頗有心得,這一句話說得疏朗大氣,不僅齊鋒讚許點頭,就連心不在焉的淩奚月也微微一怔,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,認真細致地端詳起來。

崆峒長老卻不吃這一套,一口咬定曇華真人挾私報覆,又虛張聲勢地冷笑連連:“曇華真人有什麽恩怨,沖著我來便是,何必牽連旁人?姜姑娘年少無知,你苦心哄騙於她,讓她與未來的夫家反目成仇,莫不是存了旁的心思?”

舒鳧暗自嘆息,這長老滿腦子黃色廢料,就連潑臟水也離不開那一點桃色八卦,實在是low的一比。

面對他low的一比的指控,江雪聲泰然處之,齊鋒連連搖頭,臉上浮起一絲苦笑:“老三,我看你是糊塗了。此地是你的別莊,我突然來訪,你都不奇怪為什麽嗎?”

“這……”

齊三爺確實心存疑惑,但他方才驚慌失措、焦頭爛額,哪裏顧得上詢問大哥的來意?

此時也不等他再問,門外又是一陣嘈雜的人聲響起,齊玉軒一馬當先沖了進來:“父親,怎麽回事?我看您與白宗主談了一陣,就急匆匆地趕到這裏……”

緊接著,他口中的“白宗主”也挑簾而入,而且不是一個人,他一手牽著白夫人,一手摟著自己的寶貝兒子——白恬。

在他們一家三口身後,還有好幾個驚魂未定的少年,以及他們雙眼通紅的家長。

舒鳧之所以一眼就認出白氏一家三口,不僅是因為他們長相肖似,更是因為這對夫婦和白恬一樣,都穿著一身花團錦簇的寶藍色衣袍,乍一看仿佛三只藍孔雀組隊開屏,風格極為獨特。

“爹、娘,齊宗主,就是他!”

白少爺一張小臉漲得通紅,整個人都在發抖,吐字卻清晰有力,手指著齊三爺憤怒道:

“他女兒齊雨薇親口承認,他殺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子,搶了人家的靈獸,利用靈獸強擄百姓試藥,還設計害死了童家好多人!那些百姓我們都救出來了,鐵證如山,由不得他們推諉抵賴。”

“齊宗主,此人當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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